承北京之重,行深沪之远——对“千年大计”雄安新区的几点想法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3-05-10 14:56:27

雄安新区的重要性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定位之高、布局之广、用人之重。循着这三点我们再去理解新区的内核:

承北京之重而生——比肩深圳、上海,但成立背景完全不同。雄安新区的内核中短期来看是非首都功能疏解,以缓解北京人口、交通、地产、污染等方面的大城市病。京津冀一体化最终要提供的范本,不是深圳式的开放,不是上海式的国际化,而是强大主城的疏散和辐射。因此如果说深圳特区和浦东新区是在做加法,那雄安新区首先要做的是减法,即存量转移。

第三个城市群的野心——雄安新区远景规划为2000万平方公里,超过北京主城区面积;选址上同时考虑了开发程度较低和距离适中两方面问题;加之河北产业结构偏低偏重的基本面,雄安新区的远景应为缓解我国城市经济发展的南北失衡和环首都带城市群的缺位,模式也将由存量转移过渡为增量互益。手笔和雄心之大,周期之长,是谓千年大计

不留余力的用人——彰显新区定位和政策决心。集齐深圳特区、上海浦东新区、天津滨海新区、厦门经济特区的发展经验,有了心腹之人,有了执行者,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关于千年大计,没记错的话,这个词应该是首次用以形容一个新区,时间维度上甚至超越一代领袖工程的范畴。没有这个千年大计,估计我们中的很多人终其一生都不会去注意保定还有这么三个县。我们理解

千年大计,认为有三点最是铁证如山:定位之高、布局之大、用人之重。结合这三点我们再来理解雄安新区的功能和意义。

定位之高:承北京之重而生

对标深圳经济特区和上海浦东新区

这次文件明确把雄安新区对标深圳特区和浦东新区,成为具有全国性划时代意义的第三个圈。80年代的第一个圈画在深圳,后来深圳从一个小渔村变成了全国改革开放的样本;90年代的第二个圈画在上海,浦东后来成为全国经济发展的一个标杆。现在20多年过去,第三个圈画在河北,作为核心确立以来最为重要的战略之一,力度可想而知。再看,这次把容城、雄县、安新县三个县级市一夜间整合成副省级区域,历史上都属罕见。此前我们一共18个新区,也只有上海浦东新区、天津滨海新区和两江新区属于副省级。除了这三个最早的、且直接附属于直辖市的新区以外,其他都是正厅级。副省级什么概念,就是新区的成立上升为国家战略,总体发展目标、,。所以这一点来看,雄安新区的级别也高于一般新区。

但是,为什么这么大一个馅饼会砸中雄安?

因为眼下战略的当务之急,不是解决高增长点的问题,也不缺一个能叫板深圳和上海的小巨蛋。2月底考察时候说的,当前要解决的是北京人口过多交通拥堵房价高涨大气污染的问题,是解决疏通和输出的问题。2015年北京中心城区人口密度已经超过23000/平方公里,是一个打车软件加满调度费也未必叫得到车的地方,是一个宇宙级别教育资源下学区房寸土寸金的地方,是一个秋冬季节人人出门带着防

毒面具的地方。所以你说雄安是新区也好,是陪都也好,千年大计中短期内最重要的作用,也是最有别于当年深圳特区和浦东新区的地方,在于非首都功能疏解。

总结来说,如果按照规划走,举全国之力搞京津冀一体化,首先旨在提供一个怎样的范本?不是深圳式的开放,不是上海式的国际化,而是人口和资源过度集中了可以怎么办,是城市功能过度集中可以怎么向周边疏散。,有一条叫做协调发展示范区,是最高度的概括,深圳和浦东的定位都不包括这一条。所谓的协调发展,就是要有人,这才有一体化的说法。

如果说深圳特区和浦东新区是在做加法,那雄安新区首先要做的是减法,即存量转移。


布局之广:第三个城市群的野心

长期规划2000平方公里

上面说了,虽然是对标深圳特区和浦东新区,但是雄安新区在定位上仍有诸多不同于两个老区的地方,而且前两者可从来没提过什么千年大计。但如果说雄安新区只是一疏通的问题,大概最多值个“50年大计,所以一定有更远的东西。

我们看规模,之前的深圳1996平方公里,浦东新区1210平方公里,雄安新区的规划是,起步区面积约100平方公里,中期发展区面积约200平方公里,最终远期控制区面积要到2000平方公里,要知道北京主城区面积只有1381平方千米。另外,容城县面积314万平方公里,安新县738,雄县524,加起来总共是1576平方公里,也不到2000,剩下的400多应该是指周边部分区域

41日新闻刚出来,大家就贴出了这个非常性感的等边三角形,理直服地论证了选址的合理性,说确定等边三角形一条边之后,有且只有一个第三点解法。这大概不是唯一的理由,因为按照等边三角形理论朝东南方向做个图还能指到唐山呢,那不然在玉田县、天津蓟县也搞一波……所以如果只是考虑方便北京和天津的产业、人口输出,似乎这些还不构成充分条件。

进一步看,环首都带是贫困带,而当年的深圳和上海周边城市都有较好的产业配套。新区选址在保定,这是最大的不同。保定在整个河北省里GDP总量排在第五,但人均GDP倒数第二,勉强比邢台好一点(在河北的11市中,只有唐山、廊坊、石家庄这三个地区的人均GDP超过了全国平均水平);保定24个区县(15年新设两个),里面包括4个国家级贫困县;新区涉及的容城、雄县、安新县在保定各县市中,也不是主要贡献体。

所以有人说,京津冀一体化不就是穿了马甲的扶贫吗?

既然是要找个接受地,就不能是唐山这种已经开发比较充分地方,更何况其东南角还有一个前届留下的曹妃甸。总量最低的秦皇岛体量太小,也不合适;人均指标最穷的邢台又太远。所以从市级层面来看,保定就是上佳之选,体量够大(全省第五)装得下,但是产业结构落后、开发程度低。

没学过城市规划的筒子们一起借鉴一下内行的说法。据说当年操刀京津冀规划的吴X镛先生在13年的报告里呈现出三个选址:第一个是天津宝坻、蓟县周边(大概上图我画的反向三角形附近),但是周边已经充分开放;第二个选址是北京西南的易县、涞水一带,但是靠近山区,格局不够开阔,于是最终选择了白洋淀。

当然雄县、容城、安新县被选中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基本面因素,雄县拥有白洋淀水域面积18.3平方公里,建有中国北方最大的内陆码头;安

新县拥有丰富的水利资源,境内的白洋淀是大清河水系重要的水利枢纽;容城紧临北京周边最大的小商品集散地,且拥有丰富的地热资源。

解决第二个问题,距离怎么选的(抛开等边三角形,毕竟千年大计不至于这么强迫症)。如果要做非首都功能疏解,廊坊可以pass(廊坊人均GDP不到6万,北京和天津都超过10万),因为廊坊直接卡在北京天津连线上,直线距离57公里左右。距离太近的主要问题是功能疏解的名存实亡。比较北京到廊坊和北京到保定的高铁,差不多是2倍票价和2倍时间。20分钟高铁的距离,恐怕不足以把京漂一族送出北京。

近不可以,那远呢?如果只是扶贫,河北省内跟保定差不多水平的地方,邯郸邢台张家口衡水可不可以呢?北京到这四个地方的距离都超过200公里,其中到邯郸和邢台超过400公里。如果新区的选址对于不能接受觉得难以把控,最合理的解释就是仍然希望产生协同效应,换言之,中长期的建设还是希望由存量转移变为增量互益”——是谓千年大计。

中国经济发展到今天,南强北弱的趋势越来越明显。如果简单以长江为轴,瞅一眼去年全国地级市GDP情况,只有天津和成都在前10,青岛、大连、郑州、沈阳、烟台在10-20之间。但是比较经济圈,长三角有上

海、南京、无锡、苏州、杭州、宁波6个城市在前20,珠三角有广州、深圳、佛山3个城市进入前20(此外,东莞排名22),而京津冀区域只有北京和天津,河北城市中最靠前的唐山排在第25。亦即,三个经济圈中只有京津冀没有形成辐射效应,没有形成城市群。

而且同长三角、珠三角城市群相比,河北的经济仍然以传统产业为主,而且产业结构偏重于重化工业,比如钢铁、水泥、玻璃,显得比较笨重。一个视角,2017年河北出台的去产能计划包括压减钢铁产能3186万吨、煤炭产能742万吨、水泥110万吨、平板玻璃500万重量箱。政府工作报告里全国计划是钢铁6500万,煤炭2.9亿,过去一年地方去产能指标总和会大于全国指标,但河北钢铁去产能指标占到全国将近一半仍然十分可观。去产能对于河北传统行业的冲击也会比较大。

因此,从首都大城市病、新区选址、经济格局的南北失衡和河北的产业结构来看,雄安新区最终的目标应该是缺位的环首都带现代化城市群,以京津冀的等边三角形来补上南北经济圈的等腰三角形。当然相比于深圳上海,难度也更大。发展至今深圳的经济活力已不是广州珠海汕头可比,浦东新区的经济总量也已经甩开浦西各区。深圳特区和浦东新区能跑赢其他特区和国家级新区,很大一部分要归功于其本身基本面。从城市的天赋来说,河北确实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总体来说,雄安新区的布局说明两个问题,第一,规模上足以看出看手笔和雄心之大;第二,雄安新区必然会是一个长周期、要倾注一代众多人才心血的大工程。

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背景迥异,但是殊途同归,大概可以总结雄安规划之于深圳上海的异同。

一点点猜想

地位不容置疑,远景也大致可辩,但目前公开的信息里还看不到具体的时间表。不过我们还是颇有兴致在最后天马行空做个猜想。

短期:关于从何开工的问题


2014216要明确城市战略定位,坚持和强化首都全国、文化中心、国际交往中心、科技创新中心的首都核心功能。非首都功能指与四个中心不相符的城市功能。所以除此以外的都叫非首都功能,北京没有义务成为金融中心、教育中心、医疗中心,更没有义务继续忍受交通拥堵的大城市病。换言之,除了四个中心功能以外的都可能成为转移对象,这里面可能包括行政事业单位、总部企业、金融机构、学校、医院。

白洋淀规划的科技城及周边短期内或将最大程度受益于产业转移升级。目前比较不确定的是创新企业的去留。一种声音认为,3年前给出了首都科技创新中心的定位,北京自身的城市发展活力还有赖于创新企业进一步激发,因此这部分让渡的空间或许有限。但这还不是根本问题,因为创新是可以外溢的。根本问题恐怕还是新区本身的吸引力问题。从简单粗暴的到有规模效益的辐射,从被动到自发,如何完成这一层质变需要决策层更多智慧。当然适当的还是第一步。

进一步思考:如何弥补先天不足

正文部分在对比雄安和之前的深圳上海时,主要是从城市本身去谈天赋问题。但事实上从外部环境来看,雄安新区的时间节点乍一看也远不如当年,最重要一点,深圳和浦东的发展正逢我国对外贸易大增长的历史机遇,天时地利人和,所以开放是两个区域的一大标签。但是到今天我们面临的是一个全球贸易萎缩、民粹主义抬头,对外开放程度进一步纵深也客观面临瓶颈的外部环境,因此雄安新区不像深圳上海那样贴着海岸线建设,而干脆往内陆选址。这意味着,虽然并非放弃对外,但这种充分开放交互的模式也不应是主导方向。

所以雄安新区最可能是对内的辐射,但要解决上面谈到的磁性问题。放眼古今中外,在这一点上实践得最成功的当属硅谷。美国的阿伦.拉奧和皮埃罗.斯加鲁菲在《硅谷百年史》里探索硅谷的成功经验,结语里举了计算机革命的例子,说硅谷被广泛地认为是这场革命的标志。

然而,计算机并非硅谷的发明,硅谷从来没有世界上最大的硬件公司或软件公司。硅谷没有发明晶体管、集成电路、个人电脑、互联网、万维网、浏览器、搜索引擎和社交网。硅谷也没有发明电话、手机和智能手机。但是,在历史上的某个时刻,在使这些产品得以迅速传播,并将一个产品臻于完美的为世界所用这一方面,硅谷功不可没。

——硅谷长于开发,而非研究;并不善于创造发明,但热衷于孵化创新。而那些质疑权威、不同凡响、改变世界的特立独行的人是这段故事的主角。随之而来的才是优秀的工学院,大量的政府投资,从学院到产业的技术转移,最后是大量的私人资本……

所以或许这是我们的新区最想达到的路径,政府投资可以给,学院和产业可以强制配给,但是私人资本进来、人才进来还需要城市本身的磁性。到那时候,去雄安会变成一件很的事。

所以又或许,在一代核心更远的愿景里,新区的模式探索和制度创新意义大概更甚于经济、产业乃至技术。是好几代好几代人之后蓦然回首,看到的是可以媲美古长安的、代表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新华夏文明策源地;是看着好几代好几代人之前的影像,有一番荡气回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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