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割舍的岁月(二)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3-05-10 14:56:27


             二


1983年的冬天,我十九周岁。。想来,也无非是因为二级肢体残疾的我,在这个年度,有作品发上了省级刊物,成了我们昌邑县文艺创作方面有成绩的人物之一,同时获得了“新长征突击手”,县市两级的“三八红旗手”等称号。被称做“昌邑的张海迪”。,有了我的汇报发言。也就成了,我与我老师——王德成老先生认识的锲机。

那篇汇报发言,没有什么豪言壮语,只是诉说自己内心深处,为有和健全人一样的学习与工作的机会,有一个可以奋斗和付出的空间,所经历的渴望和挣扎……

汇报会的那个晚饭之后,,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先生。慈眉善目的面容,中式深灰色对襟上衣,看上去传统,朴素,庄重。以我浅浅的阅历,真看不出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从你的报告中听出来了,你学习很不容易,也很想学习一些技能,做一个有用的人。”老先生很和蔼地跟我说话。

我为老先生的话而感动:“谢谢爷爷理解!”

“你想学中医吗?”老人家突然问了一句。

我愣了一下,我这身体条件连考大学的资格都没有,哪有选择的可能?就说这写小说诗歌吧,是一个理科比较好的人很无奈的选择。只不过当你的所有生路都被无情地堵死之后,看到的唯一透亮的方向。你不敢说这儿就是出路,你也不敢想这儿就是能够活命的生路!只是在积累中等待,在努力中寻找……

我只好苦笑了一下,心里知道,只靠文字还不能养命,便如实地说:“唉,对我来说,不是想就可以的。上哪儿学,应该学点什么,身体能干什么,家庭是否能够支持……这都不是我能要求的。”

“我就是一位中医。如果你想学,我可以不收你学费,管你吃饭。我在柳疃镇河崖村有诊所。”老人说得很认真。

“真是天上掉馅饼?”这馅饼也来得太突然了,我感觉特别不真实,不知道应该不应该接受。做为一个女孩子的矜持,还是小心地谢绝着。

“谢谢爷爷帮助,只是我应该回家和父母商量之后才能决定。你看可以吗?”

在那个时候,我还真的不敢,也不舍得把可能养命的技能,十分绝然地推出千里之后。其实,“和父母商量”,只是一句合理的搪塞。因为从上学到涵授,在他们传统的思维与现实的认识中,面对自己残疾的孩子,也没有看到让我自食其力的希望。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心中真实的爱,深深触摸到我内心的那份苦涩,对我这些残存着一点点希望的要求,就有了一些无奈的妥协。

回到家,我反复思考,认为能在文学方面继续努力才不算见异思迁。但文学,的确不是玩文字,需要生活,是活生生的生活。需要知识,包括天文的,地理的,历史的,人文的等等。需要思想,这更要生活的积累,社会的实践,不断的学习和思考,才有所谓的灵光一闪的灵感。所以,我更不应该做“坐家”,需要走出家门,到社会上来,经风历雨,先学会生存,才能支撑心中对一缕阳光的向往。

就在我思考这些人生走向的时候,有了一个消息。好多乡镇在文化复苏的大潮下,开始建置文化站的文化站长之职。全县大约招收十几名文化站长,并且对我们这些进过文学创作学习班,发表过作品的人,有几十分的照顾。我知道当时的文化站长,不只是有本职的文化工作,还有乡镇一些包片抓点的常规工作。于是,刚做了两次康复大手术的我,拼命地康复锻炼,偷偷地运用手动福利车,提高车子的速度。当找来这份招工简章的时候,里面四个字就把我推到千里之外——“身体健康”!我敢说,除了这个条件,我就是合适的人选。但这个“身体健康”我却永远不是。我真想去求那些说我是“昌邑张海迪”的人,给我一方天地,让我去奋斗和付出。但,求到谁,就是难为谁……我最终放弃了这个争取工作的机会。

“走出家门,走上社会”又一次成为梦想,我的路究竟在哪里?这一次内心的痛苦和挣扎,没有人能感觉的到。这是一次我做了很多努力,付出的努力几乎达到我体能和精神的极限,只是为能走出家门的铺垫;这是一次让我的渴望可能变成现实的渠道;这是一次从自己的能力和水平来说几乎就是伸手可得的机会。也许是心灵深处的自卑,也许是一种骨子里的孤傲,让这个人生中最顺理成章的梦想,却象积木搭建起来的华丽城堡哄然而倒……眼泪,只是细风荡漾时不小心吹打窗扇的雨水;叹息,只是午后的小风不经意吹落的黄叶;呐喊,只是沉在深水中的鱼儿无声的气泡……

天天趴在纸板框架上,细数绦带上,短短的经线长长的纬线,那就是我的日子。我一针一针连接着的是自己一次次破碎的希望,又一针一针编织着下一个希望!就在我走头无路的时候,我想起了邀我学习中医的那位老人。

那是1983年的清明时节。这个时节,是小草渴望春风,渴望春雨的时候,一点点阳光,就会让生命里所有的希望,忘我的生长了……

未完待续,敬请期待



发表
26906人 签到看排名